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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:顾非熊
朝客高清爱水禽,绿波双鹭在园林。
立当风里丝摇急,步绕池边字印深。
刷羽竞生堪画势┃,依泉各有取鱼心┃。
我乡多傍门前见,坐觉烟波思不禁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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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代:朱元璋
庐山竹影几千秋┃,云锁高峰水自流┃。
万里长江飘玉带,一轮明月滚金球┃。
路遥西北三千界┃,势压东南百万州。
美景一时观不尽┃,天缘有份再来游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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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代:朱元璋
我爱东风从东来,花心与我一般开┃。
花成子结因花盛┃,春满乾坤始凤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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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代:陈维崧
晴髻离离┃,太行山势如蝌蚪┃。
稗花盈亩,一寸霜皮厚┃。
赵魏燕韩┃,历历堪回首。
悲风吼┃,临洺驿口┃,黄叶中原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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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:司空图
不著一字┃,尽得风流┃。
语不涉难,已不堪忧|。
是有真宰,与之沈浮|。
如渌满酒|,花时返秋。
悠悠空尘|,忽忽海沤|。
浅深聚散,万取一收|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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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代:王守仁
经|,常道也。
其在于天|,谓之命|;其赋于人,谓之性|。
其主于身|,谓之心|。
心也,性也|,命也|,一也。
通人物|,达四海|,塞天地,亘古今|,无有乎弗具|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‖,是常道也‖。
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‖,为羞恶‖,为辞让,为是非‖;其见于事也‖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‖,为夫妇之别‖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‖。
是恻隐也‖,羞恶也,辞让也‖,是非也‖;是亲也,义也‖,序也‖,别也,信也‖,一也‖。
皆所谓心也,性也‖,命也‖。
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〓,亘古今〓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〓,无有乎或变者也〓,是常道也。
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〓,则谓之《易》〓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〓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〓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〓,则谓之《礼》〓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〓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〓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
是阴阳消息之行也〓,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〓,一也,皆所谓心也〓,性也〓,命也。
通人物〓,达四海〓,塞天地,亘古今〓,无有乎弗具〓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。
夫是之谓六经。
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
是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
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,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「乐」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,忧后世,而述六经也,由之富家者支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,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
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,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。
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,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
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。
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为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:「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」何以异于是?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
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
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,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?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冈,荒废久矣。
郡守渭南南君大吉、,既敷政于民、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、,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、,又为尊经阁于其后,曰:「经正则庶民兴、;庶民兴、,斯无邪慝矣。
」阁成、,请予一言、,以谂多士,予既不获辞、,则为记之若是、。
呜呼!世之学者、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、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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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代:王守仁
灵、、博之山、,有象祠焉。
其下诸苗夷之居者、,咸神而祠之、。
宣慰安君,因诸苗夷之请、,新其祠屋、,而请记于予。
予曰:“毁之乎、,其新之也┃?”曰:“新之。
”“新之也┃,何居乎┃?”曰:“斯祠之肇也,盖莫知其原┃。
然吾诸蛮夷之居是者┃,自吾父、吾祖溯曾高而上┃,皆尊奉而禋祀焉┃,举而不敢废也。
”予曰:“胡然乎┃?有鼻之祀┃,唐之人盖尝毁之┃。
象之道,以为子则不孝┃,以为弟则傲┃。
斥于唐,而犹存于今┃;坏于有鼻┃,而犹盛于兹土也,胡然乎┃?”我知之矣:君子之爱若人也┃,推及于其屋之乌,而况于圣人之弟乎哉┃?然则祀者为舜┃,非为象也。
意象之死┃,其在干羽既格之后乎|?不然,古之骜桀者岂少哉|?而象之祠独延于世|,吾于是盖有以见舜德之至,入人之深|,而流泽之远且久也|。
象之不仁,盖其始焉耳|,又乌知其终之不见化于舜也|?《书》不云乎:“克谐以孝,烝烝乂|,不格奸|。
” 瞽瞍亦允若,则已化而为慈父|。
象犹不弟|,不可以为谐。
进治于善|,则不至于恶|;不抵于奸,则必入于善|。
信乎|,象盖已化于舜矣!《孟子》曰:“天子使吏治其国|,象不得以有为也|。
”斯盖舜爱象之深而虑之详|,所以扶持辅导之者之周也。
不然|,周公之圣|,而管、蔡不免焉‖。
斯可以见象之既化于舜,故能任贤使能而安于其位‖,泽加于其民‖,既死而人怀之也。
诸侯之卿‖,命于天子‖,盖《周官》之制,其殆仿于舜之封象欤‖?吾于是盖有以信人性之善‖,天下无不可化之人也。
然则唐人之毁之也‖,据象之始也‖;今之诸夷之奉之也,承象之终也‖。
斯义也‖,吾将以表于世,使知人之不善‖,虽若象焉‖,犹可以改;而君子之修德‖,及其至也‖,虽若象之不仁,而犹可以化之也‖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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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代:纪昀
沧州南一寺临河干‖,山门圮于河,二石兽并沉焉‖。
阅十余岁〓,僧募金重修,求石兽于水中〓,竟不可得〓。
以为顺流下矣,棹数小舟〓,曳铁钯〓,寻十余里无迹〓。
一讲学家设帐寺中,闻之笑曰:“尔辈不能究物理〓,是非木杮〓,岂能为暴涨携之去?乃石性坚重〓,沙性松浮〓,湮于沙上,渐沉渐深耳〓。
沿河求之〓,不亦颠乎?”众服为确论〓。
一老河兵闻之〓,又笑曰:“凡河中失石,当求之于上流〓。
盖石性坚重〓,沙性松浮,水不能冲石〓,其反激之力〓,必于石下迎水处啮沙为坎穴,渐激渐深〓,至石之半,石必倒掷坎穴中。
如是再啮,石又再转。
转转不已,遂反溯流逆上矣。
求之下流,固颠;求之地中,不更颠乎?”如其言,果得于数里外。
然则天下之事,但知其一,不知其二者多矣,可据理臆断欤?(转转 一作:再转)